陈沄和陈荣昌在街头练习横笛。　　受访者供图

本报记者 陆飞龙

对于一些人来说，过上“普通人生活”是需要拼尽全力的。女儿3岁时查出先天性智力障碍，为了让她追求梦想、享受音乐、自食其力，吴江区汾湖高新区居民陈荣昌自学乐理和乐器，担任女儿的私人音乐家教，帮助她在音乐世界中找到生活的快乐。

变卖房产四处寻医

不放弃一丝希望

陈荣昌39岁那年，女儿陈沄出生了。家人发现陈沄的举止和其他孩子不太一样，去医院检查后，她被诊断为先天性智力障碍。对于陈荣昌夫妇而言，这无疑是一道晴天霹雳。夫妇俩带着女儿四处求医，高昂的治疗费用让这个普通工薪家庭雪上加霜。“医生说，有30%的希望可以治愈，每星期都要打针。一针4000元。”不堪重负的妻子选择离开，从那时起，陈荣昌独自挑起抚养女儿长大的重担。

到了入学年龄，陈沄进入了一所普通幼儿园，之后又上了2年普通小学。“在课堂上，她表现得特别亢奋，不遵守纪律，也不理解老师的教导，同学都不愿意和她玩。”陈荣昌发现女儿无法适应普通学校课堂环境，就将她转入特殊教育学校就读。

那几年里，陈荣昌始终没有停止带女儿四处看病，他花光了积蓄，卖掉了房子。“只要有一线希望，我都不甘心放弃。”2014年，陈荣昌又一次带着女儿去上海治病，医生意外地给出了停止治疗的建议。“医生说，孩子目前的这种情况，就算长期治疗也未必能取得多少实效，不如多花时间发现孩子的爱好，画画也好，音乐也好，让她找到可以专注其中的事情，也许会带来一些改善。”这番话帮助陈荣昌打开了思路，“不求她跟其他孩子一样，只要她能有任何一点小的进步，我就觉得值得和满足了。”

一曲《小星星》听出眼泪

他激动得一夜未眠

许多先天性智力障碍者身上有这样的特点：对于不感兴趣的事，他们完全无法投入注意力，而一旦对某件事产生关注，就会表现出超乎常人的执着。对于陈沄而言，能让她沉下心来的是音乐。

8岁那年，陈沄偶然间听到笛子演奏，一下子入了迷。陈荣昌看出了女儿的心思，就帮她报了横笛兴趣班。一开始，陈沄的表现跟普通孩子存在很大的差距，她入门特别慢，对于教学语言的理解力也很差，老师认定她不适合学这门乐器。但陈荣昌能够感觉出陈沄强烈的学习欲望，为了让她更好地学习，他一边从网络上搜索各种资料自学乐理知识，一边从最基本的音符开始给女儿当私人音乐家教。就这样反复教了几个月，陈沄依然不能理解五线谱上跳动的符号，但她在乐感上的天赋却慢慢显现出来：尽管看不懂谱子，但是她却能在短时间内按照视频、音频的节奏，摸清旋律的走向、找到每一个音符。练习了1年多时间，陈沄完整地演奏出人生里第一首乐曲——《小星星》。听到女儿弹奏出的稚嫩而轻快的笛声，这个父亲激动得热泪盈眶，一夜未眠。“那是我的人生巅峰，那一刻，我觉得世界上不会有比我更幸福的人了。”

陪伴女儿走向社会

期待她能凭双手自食其力

开窍后的陈沄，在音乐方面飞速进步着。陈荣昌在工作单位提前办理内退，把全部时间放在陪伴女儿上，一边照顾她的生活，一边陪她学音乐。2017年，陈沄又对二胡产生了浓厚兴趣，陈荣昌毫不犹豫地买了一把二胡，并为女儿请了启蒙老师，“我自己也租了一把二胡，在家和女儿一起学，她练手法，我学理论，考虑到经济原因，老师只请了3个月，之后都是我在教。”

有了横笛的基本音乐知识，加上乐感方面的天赋，陈沄学习二胡容易了很多。她全身心投入于练习，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练习二胡和横笛，演奏技术突飞猛进，不仅学会了300首二胡与横笛曲目，还多次登台表演，凭借出色的演出，获得首届苏州市青少年民族乐器大赛拉弦乐少年组优秀表演奖、星光熠熠少年杯系列才艺大赛（江苏赛区）二胡一等奖等荣誉。每次参赛，她都以普通参赛者的身份参与角逐。“我不希望她被特殊对待。”陈荣昌知道女儿享受比赛，他说，陈沄属于比赛型选手，观众越多就发挥得越好，她很喜欢大家看她的表演。一次，陈沄参加河北省残疾人艺术团在长沙的特约演出，在容纳数千名观众的演奏厅里，用一曲《紫色的激情》赢得满场掌声，“30多个参赛节目里，为她鼓掌的时间是最长的。”陈荣昌骄傲地说。陈荣昌时刻关注各种招募演奏者的信息，曾带着陈沄在长沙、青岛景区内当过一段时间的街头艺人。音乐上的才能让陈沄变得温和、善解人意。“我最喜欢做的事，就是去外面演奏，大家都很喜欢听我拉的曲子，都会夸我好厉害。”陈沄说，她每次出门前，都会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，她想成为街上最美丽的风景。“只要女儿开心，我就感觉到无比幸福。”陈荣昌说。

今年，陈沄年满18岁，即将从特殊学校毕业。让女儿自信地向社会迈开脚步，是陈荣昌长久以来的心愿，对于女儿未来的发展，他已有了清晰的规划。“我想带着她去上海、深圳等城市考‘街头艺人证’，成为职业的街头艺人，在户外演奏的同时，凭借自己的双手自食其力。” 陈荣昌说。